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各国央行大有可为

  巴黎综合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经济学和统计学研究中心研究员、法国CIRANO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新冠疫情、俄乌冲突、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等事件导致的通胀压力，给各国央行带来了复杂的挑战。当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威胁到金融稳定和经济活动时，各国央行扮演着何种角色？是否也能发挥关键性的作用？将气候风险纳入金融问题，中央银行该怎么样应对？

  按照人类目前的排放速率，580 Gt二氧化碳的全球碳预算将在不到15年的时间内耗尽。

  各国央行可以在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方面发挥关键作用，特别是当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威胁到金融稳定和经济活动时。

  在金融领域，气候风险包括物理风险（如经济成本）和转型风险，后者源于政府政策转型。

  法国审慎监督管理局在2012年的压力测试显示，2020年至2050年间，在法国部分省份，与气候相关的保险理赔成本将增加五到六倍。

  将气候风险纳入金融问题，中央银行有多种工具可供使用，例如优化投资组合、采取审慎措施等。

  新冠疫情、俄乌冲突引发的危机、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给各国央行带来了复杂的挑战——怎么来控制愈发严重的通胀压力？目前欧洲的通胀率为3%，欧洲中央银行的目标是在中期实现2%的通胀率，同时不抑制能源转型所需的投资。

  一方面，实现气候目标所需的投资规模巨大。根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专门委员会报告[2]的估计，全球剩余的碳预算（即《巴黎协定》限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为580 Gt。即使碳排放控制在预算内，全球升温控制在1.5°C以内的概率也只有50%。全球平均每年的人为二氧化碳排放量约为 40Gt（数据来自全球碳计划，2022 年）。按照该排放速率，碳预算将在不到15年的时间内耗尽。另一方面，目前的通货膨胀由多种因素造成，包括新冠大流行对全球产业链的扰乱，以及后疫情时期的供需失衡。俄乌冲突和各国能源转型政策导致能源价格持续上涨，助长了“绿色通胀”[3]。

  要求中央银行承担起应对气变的义务，是否恰当？早在1970年，米尔顿·弗里德曼就曾提出企业不应承担环境和社会责任，并质疑要求企业高管提供公共产品的政治合法性[5]。但在应对气变方面，现在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都连连失败 [6]。

  期望经济金融机构以及监管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合情合理，但这并不代表中央银行应该取代政府。

  图片来源：Rogelj et al. (2019) [8] - 全球碳预算余量、瞬变气候响应（TCRE）与迄今累计碳排放量关系示意图。

  中央银行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有着双重必要性：气变对经济活动和金融稳定都构成威胁。因此，抗击气变是央行义不容辞的任务。法兰西银行（Banque de France）和法国审慎监督管理局（ACPR） 在 2022 年的《气候相关财务信息公开披露工作组报告（TCFD ）》 [9]的开篇如下：

  “在我们看来，中央银行和监督管理的机构的核心职责之一应为评估、减少和管理气候风险对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的影响，无论是在其货币策略还是金融稳定策略都应体现这一点。因此，法兰西银行很早就倡导中央银行和监督管理的机构官员将气候变化问题纳入考虑。在国际上，我行是2017年中央银行和监督管理的机构绿色金融体系网格（NGFS）[10]的创始成员和全球秘书处单位，该组织目前拥有121所成员机构。”

  金融领域的气候风险包括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Carney，2015）。物理风险是指由于气候灾害的严重程度和频率持续不断的增加而引起的经济和金融成本。转型风险则源于政府政策、技术和投资者和消费的人行为的变化。

  向低排放型经济过渡，需要在能源、土地利用、城市规划、基础设施和工业系统方面做快速、深远的转型。全球每年需要8300亿欧元，才能完成低排放型经济的转型[11]。

  一些行业可能会在未来几十年内大幅贬值甚至消失。研究[12]估计，将全球变暖限制在2°C的政策将意味着35%的石油储量，52%的天然气储量和88%的煤炭储量将没办法使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投入资金，勘探此类自然资源储备？这些资源未来有可能没办法使用、成本高昂，甚至完全贬值的风险。

  上述变化都可能会产生损失。用传统金融风险表述，损失的风险包括：信贷风险（对资产敏感的借款人受影响）、市场风险（资产估值下降）、流动性风险（银行融资获取困难）、运营风险（合规和监管风险）。

  就央行的核心任务——控制通胀而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的物理风险导致负面供应冲击（资本损失、劳动力供应减少、生产率不确定性），由此减少潜在产出、增加产出缺口和通胀压力。这些负面供应冲击的频率和严重程度的增加可能导致总体通胀波动加剧，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影响通胀预期[13]。

  法国审慎监督管理局（ACPR）在 2021 年进行了一项试点气候压力测试，发现了法国 9 个银行集团和 15 个保险集团的气候风险敞口，这些集团合计占法国银行总资产负债表的 85% 、保险公司总资产负债表的 75%。测试表明，在保险行业，2020年至2050年期间，法国部分省份（尤其是西部盛丰）与气候相关的理赔成本会增加5到6倍。

  “在2020年至2050年期间，与气候相关的保险理赔成本会增加5到6倍。“

  造成理赔增加的主要灾害是干旱、洪水、飓风（登陆法国海外领土）等。如果要通过增加保费抵消风险，则保费必须在30年内增加130%至200%，即每年增加3%至3.7%[14]。

  利用央行和监督管理的机构绿色金融网络于2019提出的建议[15]等工具，可帮助各国央行将气候风险纳入金融稳定监测、审慎监管和投资组合管理；

  加强对银行和保险业的引导监督，提高此类机构对气变风险的认识和风险管理水平；

  法兰西银行和ACPR的气候战略，在前者的四项使命（货币战略、金融稳定、经济社会服务、可持续绩效）中有着充足表现。法兰西银行有五项专对于重点领域的战略性气候行动：调整货币政策以适应气候风险、提高金融部门对气候风险的重视、将气候风险纳入企业评级、积极致力于碳中和、争取实现全方位数字节制[16]。